看畢《捕風追影》，突然對成龍近年的電影好奇，索性找來《傳說》一探究竟。雖然前作《神話》是賣座奇蹟，進帳過億美元，也抵不住《傳說》落得八千萬人民幣的票房。歸咎缺陷，莫過於港產合拍片流俗的通病，技術上的爭議，反而並非重中之重。

　　《傳說》說是高概念，其實意念簡單。考慮到上億大製作，格局要有噱頭，於是橫跨時空。兩條主線，分別是前世今生。前世的匈奴戰場，由考古團隊手握玉佩，便神奇夢回。古裝橋段，始終是保家衛國，不苟言笑，兒女私情也滿臉的堅毅。回到現代，多了打情罵俏，調劑氣氛，直到有殺身之禍。不同年代，同樣的反派，這才交戰。

《傳說》前世情緣的設定，耳熟能詳。（電影劇照）

　　這套路看似各司其職，但尚未圓潤。閃回古代畫面，萬馬奔騰，以實拍累積了氣勢（據聞是破紀錄調動過萬匹馬）。加上連場戰役，多機位拍攝，風光本來壯麗。只要剪接重組，不論調度精神。最基本的觀賞效果，還是可以直觀傳遞。雖然台詞片面，充斥著說教。但視聽表現和現代的篇幅相比，已華美得多。現代敘事中，笑點格外頻密，成龍動作片中的喜劇成份，似乎挪移到此。可惜互動生硬，有待雕琢。技術上又無甚景觀，場景或是功能性，或是開闊但缺乏特色的審美襯托。要趕及時代，難免太順手。

　　如此鋪墊，成效不足。要說《傳說》只是商業投機，又不至於。作為成龍搭檔的唐季禮，以往拍動作片的佳績尚在，憑《警察故事3超級警察》收了塔倫天奴（Quentin Tarantino）這個超級粉絲，除了資源龐大，還是有先輩情懷。據專訪所述，他師從《齊瓦哥醫生》（Doctor Zhivago），遙想霍去病，重現戰亂下的顛沛流離，出發點不失風雅，勢必傳統。但這種付諸歷史的情意結，放眼於當代的大眾娛樂，要多大膽的想像才能突圍？尤其遍地穿越劇，早已不限於《秦俑》（A Terra-Cotta Warrior）那種李碧華風采的古裝劇情。縱使手法來自現代，但亂世中轟烈的史詩橋段，要拍得清新而明瞭，實則不易。當《帝國驕雄2》（Gladiator II）被基斯杜化路蘭（Christopher Nolan）吹捧得多厲害也難以回本，《賓墟》（Ben Hur）不再改革一代青年，而是《想見你》當道。《傳說》題材上的紅利，已消失了一半。

唐季禮在穿越橋段下的苦功，能否回應市場所需，成為討論關鍵。（電影劇照）

　　至於惹來嘲諷的「AI成龍」，難論稀奇。AI 變臉只是技術嘗鮮，沒有工會掣肘，試驗科技，並無大礙。反倒是創了行業先例，程序上有參考價值。不刻意挑剔，感覺是演技平淡，效果當然不及真人。但這種張貼式的返老還童，未免是不服老。就算年華已逝，仍能領銜主演。這種捨不得、放不下，除了是延續神壇，也在確保成龍的銀幕時長，值回票價。唐季禮也沒有因此自滿，坦言AI 是性價比之選。若然是《奪寶奇兵》（Indiana Jones）的規模，就不必如此。不過技術只是身外物，換作李安，《雙子殺手》（Gemini Man）劇本殘舊，無論技術多新亦徒勞。《傳說》需要的改頭換面，應該落在劇本。否則特效的前衛不及誠意，會被躁動的觀眾放大。

《雙子殺手》中，仿生的韋史密夫（Will Smith）是視覺賣點。（電影劇照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