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I業燒錢燒出窟窿來

　　上周，金融市場最擁擠的兩個交易同時崩塌，折射著資金對風險的警惕。投資者擔心AI業過度投資數據中心，如日中天的「七姐妹」股價急跌；同時虛擬貨幣被拋售，比特幣跌破10萬美元關口。資金還憂慮市場流動性短缺和政府停擺影響擴大，不過紐約聯儲主席親自喊話，穩住了市場情緒。美元指數企上100後很快回軟，美債變化不大。能源和大宗商品全軍盡墨，金銀價格也偏軟。

　　美國科技公司剛剛遭遇了4月「解放日」以來最大的拋售，AI巨企市值跌掉了接近1萬億美元。美股下跌有流動性抽緊、就業市場疲弱等原因，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投資者對AI公司巨額投資感到擔心。上星期公布業績的四大科技巨企，在第三季度就狂撒了1120億美元作AI投資。OpenAI高管在加州集資會上暗示，萬一有事政府不會坐視不理，更加深了資金對目前AI投資熱可持續性的疑慮。

　　OpenAI銷售才大約130億美元，帳上可動用現金大約30億至50億美元，卻一口氣簽下了1.3萬億美元的訂單合約。明眼人都知道這是不可持續的燒錢遊戲，遊戲玩得下去的前提是她每簽一單，賣方的股價都大幅上升，可在資本市場獲利。科技巨企的燒錢源頭也開始從自有現金轉向發債籌資了，輪到債市也擔心了。

　　這是典型的「左腳踩右腳意圖登天」的故事，其可持續性取決於：1）資本願意不斷為一個未來的夢買單；2）整條訂單鏈中不能有一家出現財務困難，否則就火燒連營。與本世紀初Dotcom泡沫不同，這次AI熱的主角多是已經形成強大生態圈的巨型企業，短期看來盈利不成問題，只是AI收穫仍遙遙無期，同時沒有一家敢錯失AI登頂的機會，所以閉著眼也要砸錢投資。

　　但是AI大模型如何套現，仍是未知數，目前的AI路徑能不能走到最後也是懸念。買晶片成為維持股價的必需，至於能否有效使用晶片、如何在AI生態中獲利，暫時都不重要，資本市場獎勵有AI夢的公司。由於美國AI公司走的是資本市場路徑，所以幾乎是清一色的閉源操作，一旦遇到開源大模型的挑戰，盈利模式就可能面臨挑戰。

市場對AI公司過度投資數據中心感到擔心 (Shutterstock)

　　筆者認為儘管股市短期動盪，中期資金最後還會回來。畢竟太多資金追逐有限資產的貨幣環境仍在，畢竟銀行儲蓄和401K在低利率預期下源源不絕地進入股市，只是因為估值偏高，市場免不了大起大落。資金需要警惕，但世界末日還沒有到來。如果市場動盪真的衝擊到金融穩定，相信白宮和聯儲局都會出來喊話，甚至採取實質行動支持股市。

　　曼達尼以高票當選為紐約市長，選民的投票意願達到60年來新高。不僅特朗普不喜歡他，主流民主黨人和共和黨人也不喜歡他，但是他在選民中很有人氣。曼達尼沒有大金主的支票，靠的是草根階層的熱愛和眾籌、掃街式與選民直接交流，他有非凡的口才，其團隊對社交媒體玩得出神入化。

　　曼達尼自稱是民主社會主義者，特朗普稱之為「共產主義者」，筆者認為他是極左民粹主義者。他主張凍結房租、全民醫保、免費公交、免費托兒、強化工會、削減警隊開支、對富人和大企業增稅、政府補貼社區超市。這些訴求迎合了困於生活成本上漲、憎惡收入貧富不均的大眾，但是並沒有道出增加政府開支的財政源頭何在。

　　這種不計財政後果地向公眾大灑金錢的民粹主義者，上一位是委內瑞拉的查維斯，鼻祖是阿根廷的貝隆及之後的貝隆夫人，他們都深受選民愛戴，成就了非凡的政治生涯，但是他們的公共政策最終無一例外地把經濟推向財政深淵。民主黨在國會參眾兩院的領袖Chuck Schumer和Hakeem Jeffries均來自紐約，但是對民主黨候選人曼達尼勝選卻保持沉默。

　　筆者認為，曼達尼不只是個人勝利，更是一種現象級事件，標誌著在中產階級萎縮、底層生活困頓、社會上升通道堵塞的環境下，民情的一次集體爆發。中底層民眾的資產不多，但選票上卻佔優，他們對傳統民主黨感到失望之後，立場移向更激進的左派。極端左派的倡議在財政上明顯不可持續，但是訴求卻能撥動選民的心，促成了政局改變。

　　極左們想打劫的富人和大企業是可以以腳投票的。美國勞工局的數字顯示，紐約在第一季度新增的金融就業人數，遠遠少過德克薩斯和佛羅里達，在美國僅排名第五，大量金融企業在撤離。對沖基金Citadel將總部搬了去佛州，JPMorgan在德州的僱員已經超過了紐約的。對於紐約，這意味著高品質人口和稅收基數的流失、金融競爭力的下降。

　　除了紐約市，民主黨在其他幾個州市的選舉也獲得大勝，民調和選舉結果表明，生活成本飆升是目前選民最關注的話題。儘管特朗普口頭不承認失敗，相信他也會重新聚焦國內政策議題，確保在明年底的中期選舉中，共和黨不落下風。筆者估計貿易爭端在未來一年不會再出台極具爭議的政策，聯儲局的貨幣政策則可能受到更大壓力，政策利率的下調或許比目前市場預期的更多。

　　本周焦點有二：1）英國第三季度GDP數據，預計按季升0.2%，繼續減速，不過市場的焦點在工黨政府的補充預算案；2）美國國會對政府預算撥款談判的進展，政府停擺對民意的壓力迅速升高，兩黨還在相互指摘，不過現在起碼願意討價還價了。另外，日本央行10月會議紀要也值得關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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